青砖瓦舍,四梁八柱的王家大院里,收集展出了万余件老物件:近年历史的瓦楞、多年前的八仙桌、带豁口的镰刀、老北京人烙饼的支炉……
在78岁的退休干部陈国华的建议下,充满京西民风的老院与老物件被保留了下来。
虽然退了休,陈国华一直没有闲着。在石景山区老干部局的规划下,他和其他老干部们陆续建立了建言献策直通车、老干部宣讲团、社会治理老干部顾问团。他们像“朝阳群众”“西城大妈”一样,给这个群体起了个名字“京西晚霞”。
石景山区的文物建筑,他们要保护起来、传承下去;那些革命历史、红色故事,他们一遍遍打磨演讲稿,走进学校宣讲,“让孩子们把故事带到更远的地方”;社区里大大小小的事,他们都要管一管,给孩子建个乐园,劝导居民进行垃圾分类,在疫情暴发时安抚人心……
他们依然发挥着余热,用自己的经验改变社区环境,也改变了退休后的生活。
年6月7日,老干部宣讲团副团长付生柱在石景山区离退休干部《唱支山歌给党听》文艺演出中领唱。受访者供图
留住老石景山的历史
对于78岁的陈国华来说,石景山的历史他如数家珍。
他的家在石景山西部五里坨地区的黑石头村。这里背靠半山花海,西望永定河。孩子们从小爬山野游,循着古香道,探访寺庙。
五里坨村庄和庙宇的人文史可追溯至唐代,到了清代,这里又因地处交通要道,成为商贾集散地。“丁家的墙,李家的房,广隆家的银子用斗量。”远离家乡的日子,五里坨的俚语成为陈国华记忆最深处的乡愁。
十多年前,石景山西部要拆迁改建。五里坨的钱家大院、王家大院都是清朝嘉庆前后建立的,陈国华不忍它们被推平,于是他和区文物科负责人讨论,以区文保协会的名义向区政府提建议,希望建一个民俗博物馆。
当时陈国华已退休,因曾在石景山区政协分管文史工作,对区内古迹与文物有所了解。退休后,他还被选为区文保协会会长,也是“京西晚霞”里建言献策的队长。
区政府认可他的建议。有的老百姓听说了,没有再将老物件搬到新家,而是决定留下交给博物馆留念。
于是,年,平方米的“京西五里坨民俗博物馆”落地。后来,在陈国华和队员的建议下,曾被称为“京西小王府井”的北辛安,在棚户区改造过程中,也保留了老区政府、工会俱乐部等具有红色历史纪念意义的建筑,修建“乡愁博物馆”记录石景山的变迁。
和文物打交道久了,陈国华知道,人、村落、历史冥冥之中有着一种连接。他希望给后代留一个见证农耕文化的地方,也给搬上楼的村民,留一个能够交流感情的地方。
年7月19日,“文脉传承青年励志”活动中,陈国华在京西五里坨民俗博物馆讲述石景山的老故事。受访者供图
陈国华也在宣讲团里讲述着石景山的故事。
无论是清代,五里坨钱、王两家用小毛驴运煤进京的发家史;还是民国时期,石景山区建立的北京市第一个发电厂,将光明源源不断送往京城每家每户;抑或是新中国建立前,八名解放军战士潜入并占领国民党驻军的石景山发电厂,为和平解放北平走出关键一步棋的事迹。
石景山的百年历史,伴随着陈国华的故事,呈现在石景山人面前。
93岁老干部的故事集
93岁的老战士田宗豪有一个爱好——给大家讲故事。有时候坐在小区的楼门栋里乘凉,身边围一圈人听他讲。
小时候,他在儿童团站过岗,打扫过战场,用小扁担把战场剩下的枪炮子弹抬回来。他家还收留过一名19岁的负伤小战士,名叫“小钢炮”,因为和日军打仗缴获一枚小钢炮,有了这个外号。
田宗豪家里也不富裕,但用攒下的钱给“小钢炮”买肉补充营养。十一二岁的田宗豪馋嘴,想吃又被父亲训斥,“小钢炮”偷偷给他吃了一块。
三个月后,伤养好,“小钢炮”又上了战场。再次听闻他消息,已是讣告。
这个故事田宗豪记了八十多年,每每讲到,总会忍不住哭出来。当年,田宗豪的哥哥知道“小钢炮”的故事后,参了军,田宗豪也在年加入新四军。
33年军旅生涯,田宗豪参加过济南、淮海、渡江、淞沪战役和广西边境自卫反击战。那些九死一生的战斗,即便过去了几十年他还记得一清二楚,讲起来绘声绘色。
听众口口相传,围观者越来越多,有时甚至一个屋子都坐不下,堵到了邻居家门口。有一次他在楼下遛弯,陌生人跟他打招呼,一问,是隔着“人墙”听过故事的听众。
年7月,老干部宣讲团团长曹荣恒为青年党员讲述老战士田宗豪的故事。受访者供图
经过曹荣恒的挖掘采访,田宗豪的故事进入了更多的社区和小学。
年,石景山区老干部宣讲团成立,区人大原主席臧中凯任团长。年区政协原副主席曹荣恒接替了已经77岁的臧中凯。仅去年一年,他们就讲了多场,曹荣恒一个人讲了46场。去年12月,曹荣恒为了给全市青少年录制六中全会精神的课,揣着住院动手术的单子,等着录完,医院。
他喜欢摘抄书籍报纸做笔记,退休后抄写了12本,70多万字。大多数人只知道狼牙山五壮士,却不知困牛山上百名红军战士跳崖的壮举,他摘抄下来,讲出来,让更多人了解这段历史。
宣讲团的制度严得很。对于宣讲的主题,每位成员都要选择不同角度,分头写稿子,集体来审。副团长付生柱记得,有时一份稿子要审上三次。
年9月,老干部宣讲团成员张群兰在八角街道宣讲党史。受访者供图
老人们记忆力下降,付出的精力也多。可是对于79岁的张群兰来说,参加宣讲并非负担,而是另一种生活。
老伴患了病,照顾他占据了张群兰现在大半的时间。没事的时候,她在家里给老伴背稿子,带他一起去宣讲的那次,唱歌的时候老伴像宣誓一样颤颤巍巍举起了右拳。“那天大家都能看到他的状态好了很多。”
年轻时,付生柱做了16年的通信兵,上老山前线,到西藏、云南给边防部队宣讲。年退休后,他又一人身担数职,穿梭于石景山宣讲团、区人大离退休党支部、社会治理老干部顾问团中。
他还是石景山老干部艺术团里的顾问,每天出小区到附近的中心绿地,唱上两嗓子,日子就仿佛又回到了当兵唱歌朗诵的那些年。
付生柱觉得,这几年,他们能坚持把团队做下来,老干部局搭建的平台比什么都重要。“它把大家零散的力量聚合到一起。”慢慢地,老干部们做出了品牌,他们以石景山区原创话剧《京西那一片晚霞》为石景山的老干部们起名“京西晚霞”。
“我能做一点是一点,生命的意义就是这样”
赵玉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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